当前的位置:泉州汽车网 >> 新闻中心 >> 高中我悄悄资助女同桌三年。十年后,她却突然出现在我婚礼现场 >> 正文

高中我悄悄资助女同桌三年。十年后,她却突然出现在我婚礼现场

发布时间:2025-07-03 17:18:20 来源:秋声集

十年了,我以为那份年少时卑微的守护,是她永远不知的秘密。

高中三年,我像个笨拙的影子,偷偷把省下的钱塞进她的课本、书包,只为让她少啃一个冷馒头。

那时最深的牵挂,成了岁月里封存的遗憾。

直到我牵着新娘的手站在红毯尽头,她却突然出现在我的婚礼现场。

没有预兆,没有寒暄,只将一个磨破了角的旧信封塞给我,留下那句石破天惊的低语:“段祖华,祝你新婚快乐。这个……物归原主。”藏在暗处的十年,原来她早已全看见?

1段祖华站在“悦华”酒店宴会厅门口,松了松领带。空调打得挺足,后背衬衫还是洇出点汗印。

大红喜字贴在玻璃门上,反着光。里头闹哄哄的,司仪在试麦,音响吱啦一声,又好了。

“累了吧?再撑会儿就好。”未婚妻许丽云靠过来,声音轻轻的,带点笑。

她今天穿了身缎面旗袍,头发盘得精致,脸上妆有点浓,看着比平时陌生。段祖华摇摇头,挤出个笑:“还行。”许丽云是他母亲的同事介绍的,银行客户经理。人温顺,脾气好,家里也满意。

谈了两年,日子像温水,不烫也不凉。结婚这事,顺理成章。

他心里没啥大波澜,就觉着该办这事了。该对人家负责。

宾客一拨拨往里进。老张,高中同学,捶他胸口一下:“行啊老段!”……人差不多齐了。段祖华扫了眼大厅,乌泱泱坐满了。他喘口气,准备和许丽云进去候场。

就在这时,门口光线一暗。

一个女的走进来。就她一个人。米白色的套装,剪裁利落。没往礼金台走,也没张望,步子很稳,径直朝他过来。

段祖华眼皮一跳。

那女人越走越近。眉眼清晰起来。褪了学生时代的青涩,下颌线更分明了。头发挽着,露出光洁的额头。

她的眼神看过来,沉沉的,像压着什么东西。

段祖华觉得喉咙被什么掐住了。

心脏猛地一抽,接着像停了似的手脚冰凉。

是严薇薇。高中同桌。他暗恋了整整三年,偷偷塞了三年钱的那个严薇薇。

她怎么来了?谁告诉她的?十年了,一点音信都没有。

严薇薇停在他面前。很近,段祖华甚至能闻到她身上一点淡淡的香水味。他没动,也不敢开口。

许丽云有点疑惑,看看他又看看严薇薇,没说话。

严薇薇也没看他未婚妻,她目光就在段祖华脸上,看了大概两三秒。然后,手伸进随身的皮包里,摸出个东西。

是个旧信封。牛皮纸的,边角都磨毛了,起了毛边。鼓鼓囊囊,一看就塞了不少东西。

她什么也没说,抓起段祖华垂在身侧的手,有点凉。把那个厚实的信封硬塞进他手心。手指触到他掌心,一触即分。

“段祖华,”她开口,声音不高,但清晰,压过了大厅里的背景音,“祝你新婚快乐。”她顿了下,目光在他脸上又停留了一瞬,“这个……物归原主。”说完,她没等任何反应,也没再看旁边的许丽云。一转身,径直走向靠墙角落一个空着的位子,坐下。

段祖华僵在原地。

手指下意识地捏紧了,那信封硬硬的边缘硌着手心。里面的东西厚实、有棱角。

物归原主?归什么原?她知道了?她什么时候知道的?信封里是什么?

十年了,他以为自己藏得很好。那点卑微的心思,那些偷偷摸摸的动作,他以为天衣无缝。

司仪的声音透过音响传出来,嗡嗡响:“各位亲朋好友,婚礼仪式即将开始,请新人做好准备……”段祖华喉结滚动了一下,手心全是汗。那信封沉甸甸的,坠着他的胳膊。他看向角落,严薇薇安静地坐着,侧脸对着这边,看不清表情。

婚礼要开始了。

他该怎么办?

2司仪的声音在头顶响,段祖华脑子是木的。

交换戒指时,他差点把戒指掉地上。许丽云轻轻捏了他手腕一下,他才回过神,把戒指套在了她无名指上。

好不容易熬到仪式结束,敬酒前的间隙,段祖华借口去洗手间,一头钻进化妆间。

门关上,世界安静了点。他靠在冰冷的镜面上,喘着粗气。西装内袋里,那个牛皮纸信封像烙铁一样烫着他的胸口。

他把它掏出来。

信封没封口。他用微微发抖的手指撑开。

里面塞得满满当当。

一沓钱。旧版的百元钞票,蓝色调的那种。捆得整整齐齐,用一根橡皮筋勒着。钞票边缘有些发黄发暗,一看就是放了很久。

钱下面,压着一张折叠起来的纸。普通的作业纸,已经发黄变脆。

段祖华把钱小心放到旁边的化妆台上。展开那张纸。

纸上的字迹娟秀工整,他认得。是严薇薇的字。

标题写得很清楚:段祖华‘匿名’资助明细及还款计划下面,是表格。日期、金额、备注,列得清清楚楚。

“2009年3月12日,夹入数学课本第35页,200元整。”“2009年4月5日,放于书包侧袋,300元整。”“2009年5月18日,托王玲转交(纸条:加油),150元整。”……一笔一笔。精确到年月日,精确到元角分。有些细节,连段祖华自己都快忘了,看着这清单,又猛地撞进脑子里。

他手指抖得更厉害,往下看。

在每一笔款项后面,都跟着另一个日期。通常是他塞钱之后一周或者半个月。后面还有两个字:“已还”段祖华脑子嗡地一声,像被重锤砸中。

已还?什么时候还的?他怎么一点都不知道?他一分钱也没收到过!

高二那年秋天的画面,不受控制地涌进来。

那时候他爸开了个小五金店,家里条件算凑合。

他自己呢,成绩中等,不高不矮,有点小胖,戴着眼镜,在班里没啥存在感。

同桌严薇薇,完全不一样。瘦,白净,马尾辫扎得高高的,眼睛很亮。成绩永远在年级前十。

有次课间,他瞥见她低着头,在桌肚里数钱。几张皱巴巴的零票,几枚硬币。

她数得很慢,眉头皱着。后来他才知道,她爸得了重病,干不了活,她妈在纺织厂三班倒。

从那以后,总能看到一些细节。

午饭时间,她经常最后一个去食堂,或者干脆不去。有时就一个冷馒头,就着白开水。文具盒旧得掉漆,笔都是最便宜的。交资料费、买复习题,她总显得很为难。

段祖华心里像被小虫子咬。难受。

一次月考后,他爸因为他成绩有点进步,多给了点零花钱。他捏着那两张红票子,手心出汗。

放学时,他磨磨蹭蹭,等人都走光了,飞快地把钱塞进严薇薇的课桌抽屉里。心跳得像打鼓。

第二天,他偷偷观察。严薇薇发现了钱,脸上有惊讶,也有点茫然。她左右看了看,最后把钱小心地收了起来。

段祖华松了口气,有点高兴,又觉得自己像个贼。

后来就收不住了。他想法子弄钱。跟爸说买复习资料,预支零花钱;省下早饭钱;过年的压岁钱偷偷藏起一部分。每次塞钱,都绞尽脑汁。换崭新的钞票,怕旧钱有记号;用左手写字或者模仿别人笔迹在纸条上写“加油”、“买点好吃的”;专门挑她不在教室的时候放,放书本夹层里,放书包不显眼的口袋里,甚至托相熟的女同学转交,还叮嘱别说谁给的。

每次“行动”完,他都紧张得不行,怕她发现,怕她生气,怕她看不起自己。

但看到她紧皱的眉头松开一点,看到她能按时交上费用,看到她午饭盒里多了个鸡腿,他又觉得满足。一种躲在暗处、卑微的快乐。

他一直以为,自己做得很好。没人知道。严薇薇更不知道。

化妆台上的那沓旧钱,那张写满“已还”的清单,像一记耳光,狠狠抽在他脸上。

她知道了。她早就知道了!

可她是怎么还的?什么时候还的?他为什么一点都没察觉?

3外头敬酒的热闹声传进来,推杯换盏,笑声不断。

段祖华靠着化妆台,盯着那张清单,脑子乱成一锅粥。

司仪在喊新人名字了。他得出去。

端着酒杯,跟着许丽云一桌桌敬过去。脸上堆着笑,嘴里说着“感谢光临”,心思却全飘到了角落那个位子。

严薇薇就坐在那里,安静地夹菜。偶尔和同桌的人说一两句,脸上带着很淡的笑。好像刚才门口那个塞给他炸弹信封的人不是她。

段祖华的目光扫过她平静的侧脸,又低头看看自己手里紧攥的酒杯。清单上的字迹和“已还”那两个字,在他眼前晃。

“无声的偿还”……怎么偿的?

高二下学期期中考试,他数学考砸了,大题错得离谱。卷子发下来,鲜红的“67”刺得他眼疼。整整一节课,他都蔫头耷脑,把卷子胡乱塞进桌肚。

下课铃响,他闷着头要出去。

“段祖华。”严薇薇叫住他。声音不大。

他回头。

严薇薇手里拿着自己的数学卷子,满分。

她把卷子摊开在他桌上,指着那道他错得最惨的立体几何:“这类题,你辅助线总画不对。你看,从这里连……”她抽出草稿纸,飞快地画图,一步一步讲。思路清晰,语速不快。阳光从窗户照进来,落在她握着笔的手指上,细长白皙。

段祖华有点懵。以前她也偶尔讲题,但这次特别主动,特别有耐心。

他拉过凳子坐下,听着。奇怪,平时觉得特别绕的步骤,经她一说,好像也没那么难了。

从那以后,变了。严薇薇成了他的“课外辅导员”。

课间十分钟,她不再趴着休息,会主动问:“上节课物理那道题懂了吗?”或者直接把她的笔记推过来:“重点我划了。”放学后,他磨磨蹭蹭收书包,她也不催。等他收拾好,她就会指着他练习册上画圈的题目:“这几道类型题,再做一遍给我看?”有时候她甚至会提前给他整理好易错点,用那种小便利贴贴在他练习册上。娟秀的字迹写着“注意单位换算”、“公式背熟”。

他成绩真的往上蹿了。尤其是数学和物理。老师表扬他,他爸乐得又给他加了零花钱。他挺高兴,以为是严薇薇人好,乐于助人。

现在想想,那便利贴上提醒的字迹,和清单上的,一模一样。

还有那次体育课。他打篮球抢篮板,落地踩别人脚上,崴了。脚踝肿得老高。龇牙咧嘴地单脚蹦回教室。

严薇薇正在做卷子。抬眼看了下他肿起来的脚踝,没说话。下课后,他正愁怎么挪去医务室,一个东西递到他面前。

是瓶没开封的云南白药喷雾,还有一块独立包装的创可贴。旁边放着他的水杯,杯子里有温水。

“喷点,能消肿。”她说完,就转身走了。

他当时感动坏了。觉得同桌真好。

现在看着清单上那笔“300元整”后面的“已还”日期,好像就是那几天。一瓶喷雾,一块创可贴,一杯水?

不,不止这些。

高三压力大。有次模拟考他考砸了,跌出前一百。晚自习时情绪特别低落,趴在桌子上,不想动。

一张小纸条从旁边推过来。对折的。

他打开。上面写着:“别趴着。一次考试而已。你最近进步很大,基础题都抓住了。难题慢慢来。”字迹有点刻意地歪斜,不像她平时那么工整。但他认得。

这张纸条,他当时夹在钱包里,放了很久。觉得是黑暗里的一点光。

现在回想,纸条的纸质、折叠的方式,和他当初塞钱时夹的“加油”纸条,很像。像一种刻意的模仿。

清单上密密麻麻的“已还”标记,像针一样扎进他脑子里。

原来是这样还的。

用她的时间,她的知识,她的笔记,她的耐心辅导。用她默默的照顾,一杯水,一瓶药。用她在黑暗里悄悄递过来的、模仿他字迹的鼓励纸条。

她不是被动接受施舍的可怜虫。她一直在用她能做到的方式,维护着她的尊严,等价地“偿还”他。甚至可能觉得,她提供的帮助,值那个价。

他以为自己在守护她。像个暗处的英雄。

其实,是一场持续了三年、却完全错位的双向奔赴。

他站在角落,端着酒杯,看着严薇薇平静的侧影。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了,又酸又胀,还有点荒谬。

原来他小心翼翼捂了十年的秘密,在对方那里,早就成了心照不宣的“债务关系”。

敬酒轮到她那桌了。

4段祖华深吸一口气,端着酒杯和许丽云走过去。

“严薇薇,好久不见。”段祖华开口,声音有点紧。他努力让自己显得自然。

严薇薇站起来,端起自己面前的果汁杯。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微笑,落落大方:“段祖华,许小姐,恭喜你们。新婚快乐,百年好合。”她看向许丽云,眼神很清澈,没有任何躲闪或复杂的东西。

“谢谢。”许丽云得体地微笑回应,举了举杯。

严薇薇喝了一口果汁,放下杯子。从包里又拿出一张卡片,递给段祖华。

是一张名片。白底黑字,设计简洁。有她的电话与邮箱。

“老同学,”她笑了笑,语气随意,“有空叙叙旧。”段祖华接过名片。硬质的卡片。他手指捏着,点了点头:“好。”敬完这桌,继续往后走。段祖华的心更乱了。十年了,她怎么突然出现?高考完那个暑假,是他心里的一根刺。

高考他发挥不错,考上了省城一所还行的大学。他想找严薇薇表白。鼓了好久的勇气。

跑到她家那个旧家属院楼下。邻居告诉他:“薇薇啊?她爸前两天走了。她跟她妈回老家了,听说挺远的县城,具体哪不知道。”像一盆冷水浇下来。他懵了。

打她家固定电话,停机。去学校问老师,老师叹息摇头,说她家情况不好,联系方式都换了。

他试着往她家地址寄过信,石沉大海。后来他也去了省城上大学,渐渐就断了念想。以为这辈子不会再见了。

名片上的公司,他听说过,业内顶尖。

她过得很好。

晚上闹洞房的人散了。新房里只剩下段祖华和许丽云。疲惫感涌上来,但脑子却异常清醒。

许丽云在卸妆。

段祖华坐在床边,看着手里那张名片和那个旧信封。他拿出手机,点开微信,搜索名片上的手机号。

一个头像跳出来。

他发送了好友请求。

几乎是立刻,通过了。

「祖华?」那边发来信息。

「是我。今天……谢谢你。」他手指有点僵。

「不客气。应该的。」严薇薇回复很快。

「那个信封……清单上的‘已还’?」他忍不住问。

对话框显示“对方正在输入…”,停了会儿。

「当年那些钱,帮了我和我妈大忙。真的很感谢。」严薇薇发过来。

「但你没必要‘还’……」段祖华打字。

「有必要。」严薇薇回得很快,很干脆,「段祖华,我不是傻子。你塞钱的手法,其实……挺笨的。」段祖华脸上有点热。

「作业本纸撕下来的小角,折痕都一样。你写‘加油’的‘加’字,右边那个‘口’总喜欢写成个小圈。还有,你每次塞完钱,隔几分钟就忍不住偷看我抽屉。」严薇薇一条条发过来。

段祖华哑口无言。原来自己破绽百出。

「我知道是你。很感激。学生没什么钱,只能用别的方式。辅导你功课,举手之劳。那些小东西,也不值钱。我心里记着账,就算是还了。这样我才能安心。」严薇薇解释。

段祖华看着屏幕,心里堵得慌:「那十年呢?怎么一点消息都没?」「我爸走后,家里很困难。我妈带着我回老家投奔亲戚。后来我考到外地,助学贷款加打工,挺忙的。毕业进了现在的公司,慢慢才站稳脚跟。」严薇薇回,「我找过你。问过几个老同学,说你去了省城上大学,后来老家也拆迁了,联系就彻底断了。直到上周,看到王玲朋友圈晒你婚礼请柬。」段祖华想起王玲,那个他托着转过钱的女同学。

「看到你结婚,挺好。」严薇薇又发来一句。

「那今天……为什么特意来?还那个信封?」段祖华问出最关键的。

那边沉默了更久一点。

「那份清单和钱,我留着,是提醒自己那三年怎么过来的,也提醒自己记得你的好。现在你结婚了,开始新生活。这些东西,该物归原主了。」严薇薇的文字很平静,「欠的‘债’早清了。我也该彻底放下了。去,是想亲眼看看你过得好,说声谢谢,也道个别。没别的意思。打扰了的话,抱歉。」段祖华盯着屏幕上的字。“物归原主”。“债清了”。“彻底放下”。“道别”。

原来是这样。一场迟到十年的郑重结清与告别。无关旧情,只是了结。

他捏着手机,又看看床头柜上那个旧信封和名片。心里像打翻了五味瓶。敬意,感慨,一丝说不清的遗憾,还有对身边卸完妆走过来的许丽云的……愧疚。

许丽云穿着睡衣,头发散下来,看着镜子里的他:“累了吧?早点休息。”段祖华嗯了一声,把手机按灭。名片和信封,还摆在那儿。

他该怎么处理?

5婚假最后一天。段祖华和许丽云窝在家里收拾东西。婚礼收的礼金要记账,带回的喜糖烟酒要归置。

许丽云把那个牛皮纸信封从段祖华的西装内袋里拿出来,放在茶几上。她没说话,继续整理带回的糖果盒。

段祖华看见了,心里咯噔一下。

晚上,两人靠在沙发上看电视。是个挺无聊的综艺。许丽云拿着遥控器,换了几个台,最后停在电影频道,放一部老片子。

她没看屏幕,拿起茶几上的水杯喝了一口。眼睛看着前面,像是随意地开口。

“婚礼那天,”她顿了顿,“那个严小姐给你的旧信封……挺特别的。是……很重要的东西吧?”段祖华后背瞬间绷紧了。他知道,许丽云察觉了。她心思细。

他转过头看她。许丽云没看他,侧脸很平静,但拿着水杯的手指微微收紧。

电视的光映在她脸上,明明灭灭。

段祖华脑子里两个声音在打架。一个说:瞒着。就说老同学还旧物,没什么。省得麻烦。另一个声音更大:瞒不住。那信封那清单,就是颗雷。现在不说,以后被翻出来,更说不清。对许丽云不公平。对严薇薇那份磊落,也不尊重。

许丽云终于转过头看他,眼神里有询问,也有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

段祖华吸了口气。他站起身,走到电视柜前,拉开抽屉。拿出那个牛皮纸信封。

他坐回沙发,把信封放在两人中间的茶几上。鼓鼓囊囊的。

“丽云,”他声音有点干,“是挺重要的。有件事,我得跟你说清楚。”许丽云坐直了身体,看着他,没说话。

段祖华拿起信封,从里面抽出那沓旧钱,又展开那张折叠的、发黄的清单。递到许丽云面前。

“这个严薇薇,是我高中同桌。高中三年,我……我暗恋她。”段祖华开口,心咚咚跳,但话一旦开始,反而顺了些,“她家里条件很差,父亲重病。我看她过得难,就……偷偷省下零花钱,或者找借口问我爸要钱,匿名塞给她。用各种法子,怕她发现,怕伤她自尊。”他指着清单:“我以为我藏得很好。结果她早就知道了。这就是她记的账,我每次塞的钱,时间、金额、方式。她一笔笔记下来。”许丽云的目光落在清单上,看着那些娟秀的字迹和详细的记录,以及后面一个个的“已还”标记。脸上没什么表情。

“她是怎么‘还’的?”许丽云问,声音很轻。

“辅导我功课。”段祖华实话实说,“高中后两年我成绩上去不少,全靠她。还有……一些小事。我打球崴脚,她给我药;我考砸了,她偷偷写鼓励纸条……她觉得这样就算还了钱。她心里才过得去。”许丽云静静地听着。

“高考完,她爸去世,她跟她妈回了老家,断了联系。我也去了省城上大学。再没联系上。直到婚礼那天,她突然出现。”段祖华语速加快,想把一切倒干净,“她把信封给我,说是物归原主,欠的债清了。还给了我名片。”他把那张设计总监的名片也放到茶几上。

“她今天约你见面了吗?”许丽云看着名片,突然问。

段祖华摇头:“没有。婚礼后加了我微信,解释了清单和还钱的事,也说了为什么来。就是……做个了结。道个别。她说得很清楚。”段祖华看着许丽云的眼睛,加重语气:“丽云,我跟她没什么。高中那点心思,早过去了。我娶你,是认真的。现在,以后,都是。严薇薇这事,我觉得该告诉你。瞒着你,对你不公平,对她那份坦荡,也不尊重。”他说完了。客厅里只剩下电视的声音。电影里的人在说着台词。

许丽云沉默了很久。她拿起那张清单,手指轻轻抚过那些“已还”的字迹,又看了看那沓旧钱。眼神很复杂。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抬起头,眼圈有点红。

“段祖华,”她声音有点哑,看着他的眼睛,“你们俩……在那个年纪,都挺不容易的。”她顿了顿,像是在组织语言。“她不想欠你,拼命用自己的方式还。你怕伤她自尊,偷偷摸摸地帮。”许丽云轻轻叹了口气,声音柔和下来,带着点感慨。“你们俩……是在用各自那点笨办法,守着对方心里最怕被碰的地方。”她伸出手,握住了段祖华放在膝盖上的手。手心温热。

“谢谢你告诉我。”她握紧了些,看着他的眼睛,“这事,翻篇了。它不会改变我们现在的生活。但……”她拿起那张清单,又轻轻放下。“它让我知道了,以前的你,是什么样的人。”6一周后。周六下午。

市中心一家咖啡馆,人不多。靠窗的卡座,阳光斜斜照进来。

段祖华和许丽云先到。他有点紧张,看着窗外。

“来了。”许丽云轻声说。

段祖华转头。严薇薇推门进来。还是那身利落的气质,穿了件浅灰色羊绒衫,头发披着。

她目光扫过来,看到段祖华,也看到了他旁边的许丽云。她脚步顿了一下,随即神色如常地走过来。

“段祖华,许小姐。”严薇薇微笑打招呼,拉开椅子坐下。侍者过来,她点了杯美式。

气氛有点微妙的安静。

许丽云先开口,语气平和:“严小姐,你的事,祖华都跟我说了。”严薇薇看向她,眼神很坦诚:“许小姐,非常抱歉。婚礼上突然出现,又给了那个信封。给你添困扰了。我本意只是想……做个彻底的了结。没想影响你们。”“我理解。”许丽云点点头,端起自己的拿铁喝了一口,“说实话,刚知道的时候,心里有点乱。但听完祖华讲的那些事,再看看这张清单……”她指了指段祖华放在桌上的旧信封,“反而觉得,你们那时候,挺……珍贵的。”严薇薇有些意外地看着许丽云。

“他暗恋不敢说,用塞钱这种笨办法。你明明看穿了,怕伤他自尊,也怕欠人情,就用自己的法子还。”许丽云笑了笑,笑容很自然,“两个高中生,都倔,都想护着点什么。挺傻的,但也挺……”她似乎在找一个合适的词,“挺单纯的。”严薇薇听完,紧绷的肩膀似乎放松了一点。她也露出一丝很淡的、带着点无奈的笑:“是啊,是挺傻的。主要是他傻。塞钱塞得漏洞百出。”段祖华被点名,有点尴尬地咳了一声。

“不过,”严薇薇看向段祖华,语气认真起来,“段祖华,当年那些钱,真的帮了大忙。好几次要交资料费或者给我爸买药,都是靠你塞来的钱顶上的。谢谢。”段祖华摆摆手:“都过去了。再说,你不也‘还’了吗?还让我成绩提高了不少。算起来,我赚了。”严薇薇笑了下,是真的笑了,眼角弯了弯。

“换我,可能也会那样。”他犹豫了一下,还是说出口:“该我说抱歉。当年……是有点自以为是了。以为自己藏得好,其实可能让你觉得……不舒服?像是被监视?”严薇薇摇摇头:“没有。我知道你没恶意。就是……”她想了想,“有点傻。”三个人都轻轻笑了一下。气氛彻底松了下来。

“这东西,”严薇薇指了指桌上的旧信封,“清单原件我留着也没用了。钱你收着吧,本来也是你的。留个纪念也好,扔了也好。”她从自己包里拿出一个更小的信封,推给段祖华,“这是复印件。我留着做个念想,提醒自己那几年怎么过来的。”段祖华接过小信封,收好。

“许小姐,”严薇薇再次看向许丽云,态度很郑重,“今天见到你,很高兴。祖华有你照顾,很好。祝你们幸福。”许丽云大方地伸出手:“严小姐,谢谢你的祝福。也祝你前程似锦,一切顺利。”“好了。”严薇薇拿起包,站起身,“我还有份工作要赶。就不多坐了。你们慢慢聊。”她朝两人点点头,笑容很洒脱,“再见。”“再见。”段祖华和许丽云同时说。

严薇薇转身离开,背影很快消失在门口的阳光里。

段祖华看着窗外,心里那块堵了十年的石头,像被什么东西轻轻挪开了。不是消失,是变得不再硌人。

许丽云端起咖啡杯,朝他示意了一下:“为你们的高中时光?”段祖华端起自己的杯子,和她轻轻碰了一下。“不,为了你。”7日子像拧紧的水龙头,滴滴答答,又流回了正轨。

上班,下班,柴米油盐。婚礼那场风波,像投入湖心的石子,涟漪慢慢散尽。段祖华把那沓旧钱、严薇薇的名片,连同那张写着“已还”的清单复印件,一起收进了书房带锁的抽屉里。

那张清单原件,严薇薇带走了。她说留个念想。段祖华知道,那是她自己的句号。

心里那块堵了十年的地方,松快了。

偶尔想起严薇薇,不再是那种带着遗憾和猜测的酸涩,更像翻看一张泛黄的老照片,画面清晰,情绪平和。

那个曾经卑微、紧张、偷偷塞钱的胖小子,和那个倔强、聪慧、用知识还债的瘦女孩,都留在了照片里。

现在的他,三十岁,有份稳定的工作,有个温婉的妻子,过着寻常日子。

那个延续善意的念头,却像颗种子,在松软的土壤里悄悄发了芽。

一天晚饭,电视里放着一个关于贫困地区学生求学的纪录片。画面里孩子渴望的眼睛,和记忆中严薇薇数着几张毛票的样子,重叠了一下。

段祖华放下筷子,看向许丽云:“丽云,上次说的事……资助个学生,你觉得怎么样?”许丽云正夹着菜,手顿在半空。她抬眼看他,眼神清澈:“好啊。你一直惦记着这事?”“嗯。”段祖华点点头,“就用……当年她‘还’回来的那笔钱,当启动资金。我们再加点,够一个高中生一两年的基础费用了。”“行。”许丽云答得干脆,给他碗里添了块排骨,“你找渠道,我跟你一起看资料。找个真正需要,也肯努力的孩子。”寻找资助对象的过程,比想象中繁琐。

他们联系了几个靠谱的公益平台,筛选信息,查看学生资料。照片、家庭情况、成绩单、老师评语……一份份文件翻过去,段祖华总忍不住想起高中时的严薇薇。那些相似的眼神,相似的困境。

最终,他们选定了一个叫李磊的男孩。家在邻省一个贫困县,父亲工伤丧失劳动力,母亲务农。李磊成绩优异,照片上瘦瘦高高,眼神里有股不服输的韧劲,像极了记忆中的某个影子。他所在的县一中,正好有和公益平台的长期合作项目。

签电子协议那天,阳光正好。段祖华坐在书房电脑前,仔细核对着资助金额和期限。许丽云端着切好的水果进来,放在桌角。

“填好了?”她问。

“嗯,就差寄语了。”段祖华指着屏幕上一个空白框。这是给受助学生的留言栏。

他握着鼠标,光标在框里一闪一闪。想写点什么?鼓励的话很多,又怕显得空泛。

他想起严薇薇当年夹在钱里的“加油”,想起她后来还回来的那份清单,想起她在咖啡馆说“欠的债清了”时的平静。

许丽云安静地站在一旁,没打扰。

段祖华手指敲击键盘,一个字一个字地敲下去:「愿你无畏风雨」敲下回车,发送。

“写得挺好。”许丽云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带着温和的笑意。

段祖华转过头。许丽云拿起一块苹果递给他,目光落在电脑屏幕上那行寄语上,又移到他脸上。

“你说,”段祖华咬了口苹果,清甜的汁水在嘴里弥漫开,“那个李磊,以后会不会也遇到一个……他想帮的人?就像……”他没说下去。

许丽云理解地点点头:“也许吧。每个人的人生路上,总会遇到愿意拉一把的人……”段祖华一愣,他没想到许丽云会这样理解。

严薇薇遇到的“拉一把的人”,包括了他,也包括了那个咬牙坚持、用知识换取尊严的自己。

“我们比他幸运点。”许丽云看着窗外明媚的阳光,忽然说。

“嗯?”段祖华没明白。

“至少,”许丽云转过头,对他浅浅一笑,笑容里带着一种看透世事的温柔,“我们在那个时候,不用去想怎么‘还’。”段祖华心头微微一震。是啊,他和许丽云的结合,没有严薇薇当年那种沉重的“债务感”。

他们的日子,是平顺的溪流,虽无惊涛骇浪,却也源远流长。这份“幸运”,是生活的底色。

他站起身,走到窗边。午后的阳光暖洋洋地洒进来,落在身上,很舒服。楼下小区的草坪上,有几个孩子在奔跑嬉闹,笑声隐约传来。

生活继续向前。

许丽云收拾了桌上的果盘,转身要出去。

段祖华站在窗边,看着妻子纤细的背影消失在门口。阳光勾勒出她柔和的轮廓。

他想起抽屉里的旧时光,想起咖啡馆里坦然的告别,想起电脑屏幕上那行寄给陌生少年的寄语。

青春里那些带着遗憾的、小心翼翼的、近乎笨拙的守护与偿还,终究在时光的流转里,沉淀成了一份理解。

它们没有消失,而是化作了心底一块温润的基石。在这块基石上,他和许丽云搭建着属于他们的,平凡却踏实的日子。

阳光透过玻璃窗,在地板上拉出长长的、温暖的光斑。段祖华看着这片光,心里很静。

他拿起桌上许丽云放下的水果叉,叉起盘子里最后一块苹果,咬了下去。清甜依旧。

窗外,天很蓝。

(本文所有图片素材来源为网络,与内容无关,如有侵权请联系删除)

猜你喜欢

公司简介 | 商业合作 | 广告中心 | 联系我们 | Copyright © 2022 WWW.QZQCW.COM All Rights Reserved.

泉州汽车网、大泉州汽车网 版权所有

网站地图网站地图网站地图网站地图网站地图网站地图网站地图网站地图网站地图网站地图网站地图网站地图网站地图网站地图网站地图网站地图网站地图网站地图网站地图网站地图